委内瑞拉形势日益严峻,美国的干预愈来愈露骨,愈来愈直接。自封“临时总统”的瓜伊多刚一亮相,特朗普*府便纠集加拿大等盟友和部分拉美国家为其助阵,接着就是宣布拨巨款为这个“影子*府”提供启动资金。1月24日,美国在美洲国家组织峰会上,要求35个成员国表态承认瓜伊多的“合法地位”,1月26日,又在安理会上公开指令“选边站”,凡不承认瓜伊多者即为“支持独裁”。好一副霸主和“教师爷”的嘴脸!接踵而来的便是对委内瑞拉合法*府的一系列制裁和不绝于耳的武力威胁。这是一套招招狠*的组合拳。
美国对委内瑞拉内*的干涉己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堪比昔日之对朝鲜、伊朗和古巴。人们对美国直接动手,*事干预委内瑞拉的可能性深感忧虑。面对此种形势,国际舆论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美国如此不惜工本,不顾颜面地对付一个小小的委内瑞拉,只是权宜之计压其屈从?还是长久大计立意深远?抑或是其设想中大国博弈的一部分?
笔者认为三者兼而有之。不遗余力地打压委内瑞拉,美国的直接目的是推翻马杜罗*权,扶植一个亲美的*府,时隔20年之后,重新把这个拥有令人垂涎的石油、*金等资源的国家紧控手中。但特朗普之志决不仅止于此。美国的终极目的是以委内瑞拉*权更迭为契机,实现整肃其拉美“后院”,解除后顾之忧,壮大巩固世界霸权的声威。这不禁使人记起始自19世纪30年代的“门罗主义”,是“门罗主义”的新版本,或者称之为“新门罗主义”。
第一,“门罗主义”的初衷是建国不到百年,实力和国际地位远不及欧洲列强的美国不甘于拉美作为欧洲殖民地的现状,抛出“美洲是美洲人的美洲,不需任何欧洲国家插手”的宣示开始与之角力。名曰“美洲人的美洲”,实为美国人的美洲。经过66年的争斗,终于在年后实现了把拉美置于自己控制下,变成美国“后院”的目的。此后近百年,“门罗主义”通过武力强权,思想渗透,巧取豪夺等手段,使拉美为美国夺取世界霸主地位助威助力。从根本上说,美不会舍弃这块“宝地”,不会允许其失控。特朗普强压委内瑞拉,实质上是与其老祖宗一脉相承。
第二,冷战时期,拉美陷入贫困、动乱、暴力和*事*变层出不穷的困局,以古巴为旗帜的拉美左翼兴起,使美国感到后院起火,多次直接干预。它先后三次制造*事*变推翻巴西民选*府;年出兵多米尼加,扶植亲美势力;年策划厄瓜多尔*变,年再次发兵多米尼加镇压民众;年支持皮诺切持*变推翻阿连德左派*府;年支持阿根廷兵变,扶植**府上台;年出兵格林纳达,年入侵巴拿马。30年间,美国创造了多次支持*变或者直接出兵入侵推翻合法*府的纪录,原因都是因为当时的拉美“左翼*府”挑战了门罗主义,威胁了美国在拉美的霸主地位。看看今日之委内瑞拉,何其相似乃尔。特朗普决心搞掉马杜罗,正是因为马继承了查韦斯不仅在委国内开始了与美国不同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探索,而且试图通过拉美一体化实现联合自强,继古巴之后在拉美又竖起一面与美国“对着干”的旗帜。在美国看来,这是不可容许的倒行逆施,是对美国权威的挑战,近年来拉美*情变化,“左翼”力量下行,右翼上升,特朗普认为这正是乘胜追击,彻底击垮马杜罗及拉美左翼,铲除“后院”不稳因素的好时机。这是“门罗主义”的典型表现,其极端举措将是*事干预。
第三,“门罗主义”的初始对手是19世纪初号称“日不落帝国”的欧洲列强,如英国、西班牙、葡萄牙等;20世纪面对的新对手是前苏联、古巴和拉美左翼。美国靠直接出手基本上达到了巩固后院的目的。到了21世纪,“门罗主义”最大的敌人是古巴和以查韦斯为代表的拉美左翼。而美国本身深陷阿富汗、伊拉克、伊朗、叙利亚等地区热点困扰和全球战略调整,无力顾及拉美。年,美国*府正式宣布放弃门罗主义,不再致力于干预其他美洲国家事务,这给了拉美左翼蓬勃发展的机会,非左翼执*国家亦有疏美倾向。特朗普上台后对拉美*策逐步收紧,对委态度更加强硬以至于今。这是典型的门罗主义重归,是新时期的“新门罗主义”。年2月,时任国务卿蒂勒森公开宣称,现在看起来门罗主义是个“好东西”,重归意图溢于言表。
第四,特朗普的“新门罗主义”还“新”在其对国际力量对比的判断。随着中国和俄罗斯综合实力的提升,善于自制敌人的特朗普*府把中俄视为“主要威胁”,把近年来中俄与拉美国家合作关系的发展视为对美在拉美霸主地位的挑战,尤其不能容忍中俄与其眼中钉——马杜罗执*的委内瑞拉的合作关系坐大,认为这是支持马杜罗反美。“新门罗主义”在国际上的矛头所向十分明确,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在1月26日安理会发言无端攻击中俄就是明证。
“新门罗主义”是美国特朗普*府为了消灭“宿敌”(拉美左翼),打击“对手”(中俄),重塑“后院”而继承老门罗主义衣钵的产物。说新也不新,因为它的实质还是强权和干涉。回顾历史,国际社会特别是拉美国家应当明白它决非福音,而是祸害。历史的教训不可忘记,对“新门罗主义”幽灵要提高警惕,加强防范,因为任其作祟将遗患无穷。(作者系中国驻委内瑞拉前任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