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刚：让观众高兴点比什么都强
人物档案 冯小刚，著名电影导演。 对话背景 1997年，冯小刚以一部《甲方乙方》成功开启中国内地的贺岁片市场。16年来，“冯氏幽默”一直是每年贺岁档银幕上备受期待的大餐。在经历了古装、战争、灾难等类型片的尝试之后，冯小刚回归呼声最高的贺岁喜剧。作为向《甲方乙方》致敬的作品，由葛优、白百何、李小璐、郑恺领衔主演，宋丹丹、范伟、李诚儒、王宝强等强势加盟的电影《私人订制》12月19日正式公映，同名季播栏目也将于近日登陆北京卫视。 大概是因为和主持人李咏“不发火”的“约法三章”在前，素有“小钢炮”之称的冯小刚嘴上说着“我要不发火，朋友得多失望啊”，但整个首映过程貌似心情不错，只是在最后被逼问票房问急了他才来了句：“钱是王八蛋。” 中国青年报：《私人订制》中，葛优、郑恺、白百何、李小璐组成的“私人订制公司”专门替客户圆各种“白日梦”：把牢底坐穿的“烈士梦”、导演变弹棉花的“雅士梦”、买下整个京城的“土豪梦”……“私人订制公司”的业务跟当年《甲方乙方》中的“3T公司”一样，无论从故事结构还是影片风格上两部影片都很相似。你怎么看“炒冷饭”的质疑？ 冯小刚：都是在圆梦，《私人订制》也可以叫做《甲方乙方2》，我是为了躲这个“2”字，才叫《私人订制》的。如果说我这是炒冷饭的话，那《007》炒了多少回了？《寅次郎的故事》又炒了多少回了？好东西只看一遍品不出所有滋味儿，这饭值得炒。我这个人每天吃得最香的一餐，就是夜里两三点饿了拉开冰箱门，找剩饭出来吃的那顿。我喜欢吃剩饭，入味儿，香！ 《甲方乙方》是1997年拍的，已经过去16年了。在这期间，中国社会发生了很大变化，当年的观众也一直在成长。《私人订制》就是要反映这样的一种变化，反映人们内心的愿望、梦想都已和过去不一样了。 中国青年报：电影第二段，那个拿了“奥斯卡最俗外语片奖”的大导演，一心梦想要“脱俗”，观众都看出来了，这是你在自嘲。这部分看着特别荒诞，为什么非要“成全别人，恶心自己”？ 冯小刚：拿别人开涮人家会不高兴，拿自己就不会招惹谁。其实整部电影都挺荒诞，弄的时候没有想合理性。我说第一叫不正经，第二叫不着调，第三叫不讲理，创作时有这三个特别解放的感觉，所以最后来一主题曲《解放》。因为要拍这种喜剧，脑子里有一堆条条框框合理性就没法写，喜剧就是虚构、荒诞的。拍这个电影的时候其实特别简单，就是为了能够拍一个快乐的电影。我和葛优合作这个贺岁片，是因为每次贺岁片出来，让我内心得到一个特别大的安慰就是观众经常拉着我跟葛优说，特别喜欢看你们的贺岁片。有时候你想你能让这么多人高兴这是一积德事，这给我带来很大满足。 中国青年报：过于迁就观众的口味会不会有低俗之嫌？你觉得看《私人订制》观众是被引导还是被迎合？ 冯小刚：挺难一句话概括，因为观众看法不一致，所以上经常会有这部分人支持这事，那部分人支持那事，很不一样。大多数观众既可以被影响也可以被引导，同时也可以反过来，观众也可以影响你也可以引导你，是一个互动的过程。 中国青年报：从1997年《甲方乙方》到现在，冯氏贺岁片是观众对你认可的名词，这些年观众认可度上你觉得有什么变化吗？ 冯小刚：原来说过不了长江，后来问题不存在了。现在到了深圳、成都、重庆这些地方，而且对我们电影热情度一点不亚于北京。 中国青年报：《私人订制》是你和王朔的再次合作。作为老搭档，听说你们的合作方式特别轻松？ 冯小刚：所有的故事都是聊出来的。其实我跟王朔呢，主要是王朔口述，我打字，完了再加那么两句话，最后王朔再捋一下，整理整理。那时候我俩找一地儿一住，每天上午我们俩聊天，下午他写作我打球，晚上就是喝酒。弄半个月二十天，王朔就把剧本给我了，我再捋一捋，把伤人的刺拔了，不能太扎人。 中国青年报：冯氏喜剧一向擅长创造段子和笑料，这次的《私人订制》里却大胆借用了络笑料，为什么？ 冯小刚：《甲方乙方》中葛优说：“1997年过去了，我有点怀念它。”《私人订制》原本安排葛优在片尾说：“2013年就要过去了，我有点害怕。”后来大家觉得你一贺岁片，最后一句别是“害怕”呀，所以就改成现在他说那个玩笑。这个最终用在影片结尾的“玩笑”，其实是一个络上流传的段子。我们电影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来自生活，现在络其实也是一种生活，络是个好东西，而且络上有很多特别有智慧的笑话，非常好，我觉得这帮人是高人，特别高。 中国青年报：你对《私人订制》的票房有什么期待？ 冯小刚：我觉得还是为人民服务，让观众高兴点比什么都强，钱真的不重要，钱是王八蛋！这东西说低了老板不乐意，说高了最后没到成笑话。所以，作为导演，可能还是应该把关注点放在观众满意度上，不要放在钱上。 中国青年报：大家注意到影片前面打了“纯属虚构”，你自己也说“《私人订制》就是一部纯属胡扯的电影”，但是电影里不乏对现实的讽刺，影片用3个段落调侃了3种人：官员、明星和富翁，很明显是要解构这些人。可以看出片中明显多了一些你的思考，冯小刚并不满足于单纯地逗乐大家，是这样吗？ 冯小刚：从《甲方乙方》开始，我拍电影就不单纯是要把你逗乐，王朔的东西最大的特点是讽刺，我迷恋的是讽刺。当一些事情被讽刺到，观众能有会心的笑容，它比靠形体夸张搞笑更高级。你看《顽主》充满了对人性弱点的讽刺，我最开始在贺岁档上映的电影就是这个路子，没想到被归到喜剧导演去了。 中国青年报：《私人订制》影片的最后，4位员工在虚拟的“世界道歉日”来临之际，分别对着被人类所污染破坏的天空、河流、草地以及山野树林道歉，这个环节感觉有点突兀？ 冯小刚：因为电影是个三段式的故事，最后不能在一个故事上来结束全篇，所以我觉得三个故事完了再奉送观众一个诚意的道歉，这也很好，像葛优在公司泳池边上说的台词也是我自己心里想说的话。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更多的是指责对方，有时候错了也要狡辩，其实说一声“对不起”能够缓解消解很多的社会情绪。 中国青年报：之前《私人订制》被传出因某种原因遇到审查问题，最终做了不少妥协才得以如期上映。据说范伟的戏也被剪了很多，能否透露一下具体情况？ 冯小刚：没有什么，也很正常。我觉得就是想多了，审查的人想得多咱们想得不多。 中国青年报：如果你是《私人订制》的客户，你最想完成的梦想是什么？ 冯小刚：我的梦想好像都实现了，而且提前实现了，我是帮别人实现梦想。要说有，就是身体健康。本报 吴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