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石油资源丰富的国家,经济发展都不会太差,但是,在拉丁美洲的委内瑞拉,分明是世界主要的产油国,如今却成了欠中国亿债务的穷国。
要问怎样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国家经济从大繁荣到大崩溃是什么样的体验,委内瑞拉大概是最有发言权的。
01繁荣的过去
有人说,上帝是溺爱委内瑞拉这片土地的,不然怎么会给予那么优越的自然环境和那么丰富的自然资源。
的确,委内瑞拉可谓是应有尽有。其国土面积近91.21万平方公里,在拉丁美洲的国家中算是很大的了。
在地理位置上,它北临加勒比海、大西洋,海岸线长公里,拥有山地、高原、平原等不同地形。因此,委内瑞拉不管是渔业、森林、生物还是耕地资源都极其丰富。
以耕地资源为例,委内瑞拉境内可耕地面积就有万公顷,其中种植面积约万公顷,牧场万公顷,可种植的作物有水稻、玉米、高粱、咖啡、可可、甘蔗、水果等。加上优越的自然气候,有些地区的作物可以一年三熟。丰收之际,农民可赚得盆钵满载。
光是发展农业、出口粮食,委内瑞拉怕是都可以发家致富了,偏偏当地的矿产资源,比久负盛名的中东国家还要丰富。
年,委内瑞拉就宣布,全国探明原油储备至亿桶,超过了沙特阿拉伯,储量位居世界第一,约占世界储量的4%。天然气储量则位居世界第八。
二战时,许多国家最缺的就是石油,于是,世界石油的价格一路飙升,委内瑞拉自然就乘着这样一艘发展的火箭,大量出口石油,为同盟国提供大量能源,国内经济迅速发展。
由于其丰富的石油资源,委内瑞拉还成为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创始国之一,也是里面几个少数的非中东国家之一。委内瑞拉和其他的成员国一起,为石油的高价位“保驾护航”,确保自己的财富可以源源不断。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委内瑞拉最富裕的时代,它是拉丁美洲最富有的国家,也是全球最富裕的二十个国家之一。年,委内瑞拉人均GDP达到美元,而我国当时仅为美元。
经济迅速发展之后,委内瑞拉政府便投入了大量资金到社会福利上,其福利力度甚至都超过了瑞典。
政府致力于让民众在医疗、教育、住房等各个方面都能享受极高的福利待遇,几乎可以说,委内瑞拉人衣食住行都不用花多少钱,哪怕是失业了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一切生活都有政府兜底。
然而,这样一个经济繁荣的国家,却一步步走向了衰落。从年到年四年内,委内瑞拉经济总量累计减少幅度超过30%,政府再也无法负担高昂的社会福利投资。
财政收入锐减的政府,还选择了错误的货币政策——大量印钞票,而这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通货膨胀。委内瑞拉人的工资曾在一夕之间上涨3%,货币与美元的官方汇率从1比28.5万变为1比万,贬值95%。
经济状况越是严峻,政府又越是置科学的经济规律于不顾,不断印钞票来“补救”,像一个恶性循环一样,委内瑞拉国内物价疯狂上涨,失业率上升,民众生活困苦。
年,互联网上流传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委内瑞拉人用两块钱纸币裹煎饼。这看着让人觉得委内瑞拉人都是土豪,但实际上,这是由于当地出现了卫生纸等生活用品极度短缺的情况。
在委内瑞拉的酒店,里面贴着让客人自带厕纸的提示语。在部队,上级给模范士兵的奖励是两卷厕纸、一盒牙膏、一件清洁用品,而网友们还讽刺道,整个委内瑞拉只有他们有厕纸。
由于物资短缺,委内瑞拉大大小小的超市总是排起长队,一旦有货就会被抢购一空,而许多人为了买生活必需品,不得不从凌晨开始就到超市排队。
除了生活必需品,委内瑞拉也面临着食物短缺的问题。年上半年,委内瑞拉日常食品平均短缺率在70%左右,能吃到一日三餐的人不到三分之二。
尽管政府尽量为人民分发玉米面和食用油,但肉类、蔬菜、瓜果等在委内瑞拉都算是奢侈品,甚至有一些贫民不得不从垃圾桶内翻找食物。
人都没有东西可吃,就不用说动物了。昔日游客络绎不绝的CaricuaoZoo中,狮子只能勉强吃芒果、南瓜保命,熊的食物量也被砍掉一半,它们都被饿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而这还算是好的,一些不那么名贵的动物活生生被饿死,一些则被同样奄奄一息的人杀死吃掉。
委内瑞拉的公共服务也陷入绝境,水源和电力的供应经常中断,停水停电成了常事,还有八成的家庭都面临无气做饭的难题。政府无法保障基本的医疗,85%的药品短缺,许多病人因为得不到救治而死亡。
艰难的生活让许多人走上街头进行示威抗议,社会治安也日趋恶化,犯罪活动屡屡发生。委内瑞拉只有少部分人觉得晚上出门是安全的。
从年至年间,委内瑞拉平均每年有起凶杀案,光年就有2.8万起,案发率达到万分之九,相比之下,中国不到十万分之一,而在中国人眼中治安相对混乱的美国也只有十万分之4.88。
因为整个国家从经济到政治都在全面崩盘,许多委内瑞拉人选择出走,逃离自己的家乡。但是,即便是出走,他们也负担不起乘坐交通工具的费用,只能选择步行或是骑自行车。
他们到别的国家也不一定能过上多好的生活,大概率还会因为是偷渡客而被驱赶,但逃离了委内瑞拉,对于他们而言就像逃离地狱一样,前路如何,以后再说吧。
02衰落的原因
委内瑞拉为何会从极度繁荣走向极度衰落呢?
事实上,经济的崩塌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委内瑞拉政府的一些举措,早就为其经济衰落、政局动荡埋下了隐患。
当委内瑞拉发现自己依靠浑然天成的石油就可以捞得一笔又一笔钞票时,便把所有发展的重心都放在了石油上,石油逐渐变成其经济命脉,有八成的收入都依靠石油出口,基本上是单一化经济结构。
与此同时,成功通过选举成为总统的查韦斯,却不满出口石油的钱被私人公司赚走,于是颁布政策,把石油开采权收为国有,并赶走外资,政府紧紧握住经济命脉。
但是这样一来,经济就失去了本该有的活力,政府内部腐败现象不断增多,石油生产效率也不断降低。完全拒绝私有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会让委内瑞拉经济崩盘。
在石油价格攀升的时候,委内瑞拉的确吃尽了红利,但是当石油价格下跌的时候,委内瑞拉就走到了死局,经济上的各种颓势逐渐显现出来。
值得一提的便是年的石油价格崩盘。当时,美国在页岩油气开发领域获得突破性进展,一举从石油进口国变成了石油出口国。
但是,当年全球经济都不景气,对石油的需求量并不大,美国转为石油出口国,更进一步使得石油市场供大于求。
因此,从年开始,石油价格便持续走低,巅峰时期,一桶石油的价格为美金,而那几年,石油跌到了30美元一桶。这样的趋势,对委内瑞拉自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可以说,查韦斯政府还没有怎么从石油经济中赚到钱,就因为石油陷入了艰难的境地。
单一化的经济结构从来都不值得提倡,例如,在发展石油出口经济的同时,委内瑞拉放弃了农业的发展,导致农业技术跟不上,当经济出现问题时,这个土地肥沃的国家竟供应不上自家的粮食,70%的粮食都要靠国外供应。
委内瑞拉本应该以石油资本反哺国内的农业、制造业、高新技术业等,但政府自始至终只会全力依赖石油来发展经济,错过了发展的最佳时机。
在查韦斯担任总统期间,委内瑞拉的社会福利是优渥的,石油经济国有化后,政府赚到的钱便用于社会福利。
但过于丰富的社会福利,让许多人都失去了劳动的积极性,只会坐享其成,拿着政府的补贴生活,整个国家的生产力和国际竞争力自然而然就下降了。
此外,查韦斯政府也并不知道,在国情的基础上,适不适合大力发展社会福利,政府能否一直负担高昂的社会福利投资。
生孩子免费、看病免费、教育免费,这看起来是人间天堂,但病人、医院后没有人管,教育的水平不高,人民的生活并没有变好。
当政府无力负担这些时,社会福利就像黄粱一梦,所有人都应该醒过来面对自己的现实,但此时此刻,依靠政府太久的委内瑞拉人似乎已失去了自力更生的能力。
美国的制裁也是委内瑞拉陷入困顿的一个原因,但这似乎倒也不能全怪美国。
查韦斯是个思想颇为激进的领导人,他上台之后,一直持反美态度,不断恶化和西方国家的关系。
在经济全球化的世界,没有正当原因却主动恶化与他国的关系,就等于断了自己的生路。
委内瑞拉既然反对美国,美国就自然感到不爽,不断出台制裁委内瑞拉的政策,例如冻结其在美资产、禁止委内瑞拉的公司进入美国、进行技术制裁、封锁海上生意等等,其余跟美国站在同一战线的国家,自然也排斥委内瑞拉。
这样一来,委内瑞拉在国际上几乎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又谈何发展?
03未能继续借款?
陷入困境的委内瑞拉,便只剩下跟他国借债这一条路了。多年来,委内瑞拉已陆续跟他国借款1亿美元,其中,便有来自中国的亿美元。
身为有担当的强国,我国在委内瑞拉陷入困境的时候,自然会伸出援手,而我国也同意委内瑞拉利用石油来抵债。
在石油价格稳定的时候,这种方式还算是互利互惠,但在油价全面崩盘之际,这种抵债的方式就不可行了。
委内瑞拉公开表示,贷款的期限已经无限延长,不再向中国定期出口大量石油用来还债。
这种行为是违约的,但全盘崩溃的委内瑞拉还想要跟中国借债,被我国拒绝。
一来,委内瑞拉无力向中国输送石油用于抵债,亿美元的高额债务都不一定能收回来,若是继续把钱借给委内瑞拉,显然会大大损害到我们自身的利益;
二来,一味对委内瑞拉提供资金,只会让其更加依赖中国,这对两个国家来说都不是好事,稍有不慎,还会损害两国的友好合作关系。
所以,有人也说,“中国停止输血对中国来说是及时止损,对委内瑞拉来说是新的道路”。
名震一时的总统查韦斯早已病逝,在他担任领导人期间,委内瑞拉的经济曾有过鼎盛的时代,但也一步步走向了衰落,成为世界上最惨的经济体之一,似乎“成也查韦斯,败也查韦斯”。
查韦斯之后,新上任的总统在尽力收拾原本的烂摊子。
国际局势不断改变的当下,美国则出于利益考量,放松了对委内瑞拉的制裁,并允许进口委国的石油,这解决了它的一些经济难题,其国内的通货膨胀也有所缓解。
我国还是相信委内瑞拉是一个讲信用的国家,毕竟在年,委内瑞拉还表示如果还不上借款,便把位于加勒比海的布兰基亚岛转让给中国,以此抵债。
虽然还不知在未来会不会兑现,但当时还一度让西方国家十分眼红,可中国一向站在道义的立场上,总觉得这并不妥。
八年过去,委内瑞拉还没有到要割让布兰基亚岛的境地,国内的经济也有一点起色,我国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借款给委内瑞拉。
对于委内瑞拉这个原本受上帝青睐,“先天良好”的国家来说,不断向前发展本该是一件轻松平常的事,走到今天这部境地,实在也是令人唏嘘。
委内瑞拉现在最紧要的,大概是转变产业结构,改良经济发展方式,改革政治体制,未来会何去何从,还是取决于他们自己。
参考资料
1.《委内瑞拉石油业艰难求生》(《中国石油企业》)